文| Zita Lam
每個人都打著自己的戰爭— 正如劇作家Steven Dietz自己所描述,西雅圖話劇團的 Last of the Boys 是一個關於友誼的寫實故事。沒有緊張的人物衝突或高潮迭起的情節,只有細緻的對話描繪一個充滿失落、憤怒、困惑和羞恥的時代—在越南戰爭之後的加州中部。
殘舊的房車、鐵棚下的廚灶雪櫃、載滿啤酒瓶的垃圾箱…在故事開始之前,這劇的場景設計率先給觀眾一個視覺的概念。在這落寞寥寂的房車營地中,住著兩位越戰退伍軍人Jeeter (Kevin Anderson飾) 和Ben (Reginald Jackson飾)。
缺席父親喪禮的Ben正在熨著白襯衣,Jeeter坐在火爐前喝著啤酒,這對認識近三十年的老朋友似乎已經習慣了無言以對。然後突然地,寂靜的空氣隨著一連串的話題而打破,他們說著Ben的父親、Jeeter新認識的女朋友Salyer、演唱會…這些看似零碎的對話,卻仔細地呈現男性友誼真實的一面。直至Salyer和她母親Lorraine出現,這劇進一步加插了複雜的情緒和構思。Ben常見到的年輕軍人鬼魂、Salyer常將自己包到密不透風的原因和同樣在戰爭失去摯愛的Lorraine,五個互不相關的角色,卻在這個時間設定裡有著緊密的聯繫。他們都被戰爭遺留下來的夢魘纏擾著。
對父親形象的影射
無論是對白襯衣的執著,還是和對父親遺物的抗拒,Ben對同樣是軍人的父親有種難以解釋的疏離感。他可以二話不說地把滿載遺物的手提箱扔掉,亦可以在三十秒後改變主意。Ben從手提箱拿出一張舊照—他父親與麥納馬拉*的合照。Jeeter看罷對他說:「這是多米諾骨牌理論,對嗎?你父親崇拜麥納馬拉—你崇拜你父親。」
這一幕正正是Dietz的寫照,他把活在父親影子下的烙印投射在Ben這個角色中。
「我覺得我與父親非常親近並且被他所愛,但我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種距離,」他在一次訪問中提到。「這些距離是因為我父親的秘密(包括他在二戰的事情)或者是我沒有跟他分享的事。但現已成遺憾,雖然我並不是世上唯一一個兒子對其父親有這種感覺。」
在劇目於2004年在麥卡特劇院進行首演後不久,他父親就與世離別。而這部劇的前幾次演出發生在父親的去世和Dietz收養兒子Abraham的那一年之間。
「在某些層面上,這個戲是一個連接我父親和我兒子的橋樑,雖然他們從未見面,」他說。
*麥納馬拉(Robert S. McNamara)當年任職國防部長。自問是一個歷史和新聞愛好者,Dietz坦言一直想寫一齣關於這位政客的戲劇。在這齣基於越戰的劇本中,他把麥納馬拉加入故事當中,以加強故事世界的說服性。
平淡無奇的劇本 靠演員情感調味
設定在單一地方的故事本來是對張力控制的考驗,而Dietz寫實式的故事情節沒有重大事件影響角色的動機。四個角色跟一個鬼魂,他們在這劇本上被給予了很大的感情發揮空間。不習慣這類劇目的觀眾可能因為缺乏衝突元素而認為劇本乏悶無趣,並無視這劇的重點—演員精湛又自然流露的感情—西雅圖話劇團亦做到這一點。
可是,Dietz想從越戰抽寫出來的傷痛矛盾感情卻圈點即止,把故事聚焦在角色之間的感情上多於一個深刻的寓意,到最後,這令觀眾們難免問一句:「在這兩小時後,我應該有什麼情緒離開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