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Yvette
香港新界圍村最著名的美食非盆菜莫屬,筆者作為元朗原居民,從小吃大,吃到怕的程度——舉凡村內人結婚、添丁、新居入伙,全村人在村公所一起吃盆菜慶祝,近十幾年香港連鎖酒樓和快餐店也會於農曆新年推出賀年盆菜,可說是一道高度被市區人接受的圍村美食。同一時間卻有不少圍村風味小吃,因為烹調費時、製作繁複、需要特殊工具等原因,而日漸沒落。
手粉
筆者算不上很喜歡傳統圍村小吃,唯獨手粉能夠抓住筆者的胃!方方正正,白白一小塊,上方的紅點特別顯眼,糕體入口粉糯,內餡是加糖花生粉,是一款甜滋滋的糕點。手粉用糯米粉、粘米粉和糖粉所做,現代圍村婦女為增加口感不但放入花生,也同時加入芝麻和椰絲。
蒸製手粉需要特製的手粉木格,理想的木格宜用上杉木,因為劣質木模具未必能承受蒸煮的高溫而變形。筆者小時候曾看見老鄰居使用柴火和特大鐵鑊蒸手粉,巨型手粉模具可做三十六個手粉,自從最後一戶有大鐵鑊的鄰居把古老灶台拆掉後,筆者便再也沒有吃過手粉。
嫁到元朗廈村近三十五年的鄧太說:「從前鄰居賣手粉,我會在冬至和七月十四買來拜神,但是鄰居不再賣,我用雞蛋糕或其他食品拜拜也可以。手粉要新鮮出爐才好吃,冷卻後的手粉會變硬,即使再度加熱,口感也不理想。」筆者沒有手粉木格,但或許布朗尼活動蛋糕烤盤也可以變出手粉?
介糕仔
一個差點被筆者遺忘的圍村小吃!介糕仔的廣東話讀音是「家夠仔」,它對筆者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因為筆者妹妹很喜歡介糕仔。介糕仔用麵粉、糯米粉、發粉、青蔥、花生碎蒸製而成,它的質感很特別,鬆軟而黏牙,味道甜中帶鹹香。鄧太說:「從前圍村人過節或辦喜事,會吃介糕仔,可是這二、三十年已經很少村民會做來吃。元朗市中心也只有一、兩間小店有在賣。」
茶粿
白白圓圓、表面光滑的茶粿,樣子簡樸,曾經是圍村人的尋常小吃。一層薄薄的糯米製麵皮,包裹不同口味的餡料,可鹹可甜。筆者的圍村長輩鄰居最常製作鹹香的綠豆蓉餡,而包蘿蔔絲、青蔥、冬菇和蝦米是另一款常見味道,甜的則以花生椰絲作餡料。節日喜慶鄰居會做紅色茶粿,內餡就隨個人喜好包製,有吉祥之意。
鄧太說:「重陽節、清明節、七月十四都會用茶粿拜拜,粿的諧音果,有結果之美意,是一款好兆頭的食物。」新冠肺炎疫情前,筆者回香港,偶爾在元朗市中心還是可以看見一些中老年人士在街頭擺攤出售茶粿,是這些幾近失傳的圍村小吃中,保存和推廣得較好的一款。
雞屎藤
雞屎藤是一種植物,具有清熱除濕、幫助消化等食療功效,香港鄉郊地區輕易可見。雞屎藤也是一款茶粿的名字,外形像湯圓,每顆墨綠色帶點葉碎,四至六顆雞屎藤放於一塊蕉葉上,又名清明仔,顧名思義是清明節的食品。「我的母親教我不可以用雞屎藤來拜神,實際原因她沒有說,大概是名字含屎和清明,意義不吉利,所以我做雞屎藤只用來清明節吃,不會拿來祭祀。」鄧太說明。
雞屎藤雖然其貌不揚,但入口比湯圓更有嚼勁,可以加入花生碎豐富口感,且富有清甜青草味,成功收伏喜歡彈牙食品的筆者。鄧太再說:「用相同製法,將雞屎藤換成艾草,蒸出來兩者樣子像雙胞胎,味道完全不同,卻同樣美味。」
從前逢年過節鄰居叔婆們經常分享自家製的圍村小吃,現在很多年邁長輩已經離世,他們的子女還是會送來包裝精緻的市售新年禮盒,但是小時候的味道已經很少能夠吃到,移居美國後要吃更加只有自己鑽研試做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