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Y编译)「华州回家之路」(A Way Home Washington)在数百名年轻客户的健康和安全信息被公开后启动了内部调查。
在被泄露的信息中,有一些年轻成年人的名字被披露,这些年轻人目前睡在车里,他们没有稳定的住所。还有一些是怀孕的高中生,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息。而另一些人则是因逃离家庭暴力或被赶出家门而无家可归。
这种数据泄露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可能对这些年轻人的生活产生更多的困扰和伤害,尤其是那些逃离暴力或性侵害的人。
几乎每个被记录在数据集中的名字都伴随着大量敏感、非常私密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出生日期、当前住房状况、性别认同、性取向等。有时候,数据还包括关于个人健康状况的信息,比如是否怀孕、心理健康情况和成瘾问题等。直到本月早些时候,何人都可以获取到这些个人敏感信息及其他更多的细节。
茱莉·帕蒂诺(Julie Patiño)是华州最著名的无家可归青年倡导和支持组织之一「华州回家之路」的执行董事。她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数据泄露是由于有人在处理数据时出现了错误,导致了信息的公开。她强调这个错误既不是恶意的,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有意想要公开这些敏感信息。
《Crosscut》是一个独立媒体机构,他们偶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并立即通知了「华州回家之路」。作为回应,该组织在半小时内采取了紧急措施,两个仪表板都要求输入密码才能登入。
「华州回家之路」和华州商务部(其无家可归青年办公室与「华州回家之路」有密切的合作关系)正在对发生的事情进行调查,以弄清楚数据泄露的具体情况。这次调查的目标是找出数据泄露的原因和责任,并采取措施确保类似事件不再发生。
然而,目前还有一些重要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其中一个问题是,泄露的原始数据是怎么被公开的。另一个问题是,是否会通知那些个人信息被公开的人们,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隐私已经泄露。
问题变得复杂是在于,「华州回家之路」不是一个独立的非营利组织,而是另一个大型波士顿总部的非营利组织提供财务赞助。在非营利组织界,通常会倡导透明度和公开运作,以确保组织的信任和透明度。然而,由于「华州回家之路」的特殊结构,这种透明度可能受到限制,这可能引起人们对该组织运作的质疑和担忧。
实时数据指标
「华州回家之路」宣称使命是希望通过他们的工作来预防和终结青少年无家可归的问题。为了实现这个雄心勃勃的目标,该组织认为实时数据是非常重要的。通过实时数据,该组织可以更好地了解青少年无家可归问题的现状,迅速作出反应,并采取有效的措施来解决问题。
该组织将数据放在网上是为了更好地展示他们的工作成果和提供公众可视化的数据信息。通过丰富多彩的数据可视化,数据以图表、图形等形式呈现,使人们能够更容易地理解和解读数据。
在这两个数据仪表板中,数据追踪了接受帮助的人的情况,包括按种族分类的数据,这可能有助于了解不同族裔群体在无家可归问题中的情况。此外,数据还追踪了经费的使用情况,比如租金、押金、公用事业费等,这些是找到或维持住房所需的必要支出。
但是,《Crosscut》发现「华州回家之路」在公开数据时泄露了比组织本意公开的信息更多的内容。这些数据仪表板的图标背后实际上是直接通往原始数据的入口,而这些原始数据包含了更为详细的信息,包括姓名、出生日期和其他私密信息。
帕蒂诺在回答书面追问时写道︰「对于发生的数据泄露事件,我们相信这是在最近进行的加密平台转移过程中无意中发生的。」她使用「无意中」这个词来强调这不是一个故意的行为,但她没有具体说明这些原始数据已被公开多久。
帕蒂诺补充说,到目前为止,「华州回家之路」并没有发现除了《Crosscut》之外其他人非法获取了这些敏感信息的证据。虽然他们仍在调查中。
这两个数据仪表板都由一家名为Tableau的公司托管,Tableau是一家位于西雅图的数据可视化软件公司。值得注意的是,该公司向「华州回家之路」捐赠了近150万美元。 Tableau的一位发言人承认收到了《Crosscut》的初步询问,但没有回答一系列问题。
帕蒂诺写道︰「Tableau只是一个平台。我们通过他们的拨款获得了使用这个平台的权限。但他们无法访问我们的任何仪表板,也没有参与其创建或使用过程。」
有一个数据仪表板是关于「无家可归预防和转移基金」的,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使用;该项目在2020年8月启动,而仪表板在2021年7月甚至更早的时间就在网上就开始运行。另外,还有一个数据仪表板是为「青年转型基础设施项目」而创建的,该项目是今年才开始的。
帕蒂诺写道︰「我们直在建立数据安全系统,以确保数据的安全性。自从我们被《Crosscut》告知最近的情况后,我们正在积极采取措施来保护个人信息的安全,以确保用户的数据不受到未经授权的访问和泄露。」
这两个数据仪表板虽然没有直接出现在官方网站上,但用户仍然可以很容易地通过使用搜索引擎来找到这两个数据仪表板。搜索引擎的搜索结果将用户引导到一个不同的网站,这个网站同样也是由「华州回家之路」运营的。用户通过访问这个不同的网站,可以进入这两个数据仪表板,并访问其中的数据。
未来数据仪表板可能会变得更易于访问的情况。帕蒂诺在六月底的一次采访中透露「华州回家之路」正在对其主要网站进行重新设计。一旦重新设计完成,这些数据仪表板将「绝对」更容易通过该网站找到。这表明组织对于数据透明度的重视,希望更多人了解和使用这些数据仪表板。
在那次采访中,她描述了数据仪表板的实时数据,并强调了这是「华州回家之路」的一个重要特点,因为它可以让他们随时了解当前的情况和进展。帕蒂诺认为这些实时数据对于追踪组织在减少无家可归和不平等问题上取得的成功至关重要。
去年秋天,《西雅图时报》对「华州回家之路」在四个社区中推出的另一个以数据为基础的项目进行了调查。调查发现,在其中一个社区华拉拉(Walla Walla)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该地区的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的无家可归问题有所减少。但在其他三个社区中的效果可能并不理想,青少年无家可归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缓解。
「华州回家之路」坚称,青年无家可归的情况并不一定在增加,而是在推出这个项目后,社会对青少年无家可归问题的认识更加深入,更多的问题被揭示和认知。而且时报的确发现该倡议帮助这些社区获得了更多的资金。
《Crosscut》强调了由于数据泄露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特别是对于那些处于弱势地位的人群。这些数据可能包含有关逃离家庭暴力或性贩运的个人信息,这些人已经处于极其脆弱和危险的境地。如果这些数据被错误的人获取,比如黑客或不法分子,他们可能会利用这些信息来伤害这些弱势群体,进一步加剧他们的危险状况。
由于这些数据的泄露,可能导致个人的居住地也暴露出来。因为数据集中记录了资金的去向,如果这些资金被用于支付租金或押金,那么就有可能推断出这些年轻人所居住的地点。
每个数据集还包含一列简短但有时也可能包含详细的个人历史叙述,包括虐待和其他创伤。专注于涉及州管系统的青年的「青年转型基础设施项目」(Youth Diversion Infrastructure Project)的数据集还列出了这些青少年参与过的系统。这些系统可能包括青少年拘留、寄养照顾以及药物使用和行为健康治疗设施等。这个数据集包含了152条记录。
「无家可归预防和转移基金」(Homelessness Prevention and Diversion Fund)的数据集包含1811条记录。不过实际涉及的人数较少,因为一个人的名字在不同时间或不同情境下被多次记录。
从几个月大的婴儿到25岁的年轻人都在这些数据集中被覆蓋到。
「华州回家之路」的背景
华州政府投资了数百万美元在「华州回家之路」运营的项目中。仅在2022年,它就向「新英格兰第三部门」(Third Sector New England)捐赠了近200万美元,这是一个总资产超过10亿美元的波士顿非营利组织。自2016年以来「新英格兰第三部门」负责为「华州回家之路」提供财务支持和管理。
学者们指出,财务赞助是一种非营利组织领域的新型机制,其具体定义并不明确,可能因地区和组织而异。 「新英格兰第三部门」演着财务赞助者的角色,为其他未注册的项目提供财务支持和管理。
财务赞助者是注册的慈善法人组织,可以为未注册的项目提供「免税家园」(tax-exempt home),即这些项目可以享受非营利组织的税收优惠待遇。财务赞助者还可以代为承担项目的行政工作,为项目提供专业的管理支持,帮助项目专注于自己的社会使命,避免被繁琐的行政手续所困扰。
由于赞助机制的存在,一个组织可以在没有独立法人地位的情况下,作为其赞助组织的一部分运作。在这个故事中,这个新英格兰的非营利咨询组织与「华州回家之路」有着相关的组织关系,因为后者可能是前者的被赞助项目。
因此「华州回家之路」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注册实体,没有自己的公司登记和纳税申报记录。相比于有独立法人地位的组织,其透明度较低。
「新英格兰第三部门」拒绝与《Crosscut》共享其与「华州回家之路」之间的财务赞助协议副本,称这是保密的。
「华州回家之路」强调自己是一个致力于解决青少年无家可归问题的社会运动或倡导活动,而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组织或机构。在该组织的官方网站上的常见问题列表中没有提及财务赞助者的情况。网站上的「关于我们」页面中提到了华州第一夫人特鲁迪·英斯利(Trudi Inslee)作为该组织的联合主席和支持者。同时,该页面还强调了一些慈善家和慈善机构,如Raikes基金会、Campion基金会等,它们对该组织进行了捐赠和支持。
在回应要求发表评论时,英斯利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英斯利夫人相信『华州回家之路』将继续通过其预防性和支持性项目成功减少青年无家可归的问题。」
在一封致华盛顿州商务部的信中,「新英格兰第三部门」和「华州回家之路」的代表律师表示他们正在积极地对事件进行调查,并指出目前还不确定是否会通知那些可能受到影响的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
当被要求对此事发表评论时,「新英格兰第三部门」表示对「华州回家之路」工作和目标表示认同和支持,认为该组织在解决青少年无家可归问题方面具有积极的使命和意义。并补充说︰「我们将继续支持他们以及他们所倡导的运动。希望为华盛顿州的年轻人获得更好的生活和发展机会。」
商务部作为主管机构也参与了事件的调查。商务部的一位发言人称其调查的一部分是找出导致数据泄露的原因。目前为止,他们还不清楚数据究竟来自何处,「不知道是来自无家可归管理信息系统,也不知道数据是如何被放置在公开可访问的仪表板上。」
无家可归者管理信息系统(Homeless Management Information System,简称HMIS)是一个由地方或州政府管理的电子记录系统,它的目的是收集和管理关于无家可归者的信息。这些信息可能包含非常敏感和私密的数据。这些数据是由向无家可归者提供服务的组织收集的,以便更好地了解和帮助无家可归者,同时也为政府和慈善机构提供有关无家可归问题的数据。
「华州回家之路」的两个数据库中包含了个人的HMIS编号,并暴露了私人信息。
《Crosscut》述了组织在收集无家可归者数据方面的要求,以及有关数据共享和保护的法律规定。首先,组织收集这些数据以便组织向政府申请联邦资金,开展无家可归者服务项目。虽然根据华州的《信息发布和知情同意表格》,人们在接受服务时可以选择是否共享个人信息。其次,针对HMIS数据的保护,州法律规定必须采取与联邦数据收集要求一致的保护措施,以保护无家可归者个人身份信息的权利,并防止个人信息被滥用或用于其他不当用途。
在一次采访中,帕蒂诺对于数据来源的问题进行回避,并在后续书面问题的回复中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声称「华州回家之路」没有从华州商务部获得HMIS数据。她解释写道,数据是直接从「华州回家之路」认证的供应商那里获取的,这些供应商有能力提出资金申请。
《Crosscut》指出她拒绝回答后续的澄清问题,包括是否「华州回家之路」从不属于商务部的来源获得了HMIS数据。这可能引发公众对于数据的合法性和来源的质疑,也凸显了对于数据透明度和公开性的重要性。
隐私权
帕蒂诺表示「华州回家之路」认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也意识到可能对组织和客户造成的潜在影响,但称这次数据曝露事件描述为「较小的」,暗示这次事件可能并未涉及过多的数据或对无家可归者和组织造成过多的损害。
帕蒂诺谈到这篇报导时说︰「就个人而言,我觉得这个报导会给组织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而不是正面的好处。我希望你能够更多地报导组织所做的正确之处,以及我们在无家可归者问题上所取得的进展。」
她认为这次报导与《Crosscut》所追求的价值观背道而驰,可能是因为《Crosscut》作为媒体机构应该客观公正地报导事实,而她认为这篇报导偏离了这一原则,过于强调了负面的方面。
《Crosscut》此前曾报导过华州各地过涉及无家可归青少年问题的多个相关努力和项目,其中包括「华州回家之路」的工作。
到目前为止,「华州回家之路」表示已经采取行动,通知了华州商务部以及属于「无家可归预防与转移基金」和「青少年转移基础设施项目」的机构、协调员和财务管理员。但这些通知并未包括那些个人信息被公开的人。
「新英格兰第三部门」和「华州回家之路」的律师在致商务部的信中写道︰「『新英格兰第三部门』的调查尚未确定是否需要向任何华州居民、消费者或客户发送通知。」
有专家指出,即使个人信息的泄露程度较小,仍然会对受影响的个人造成伤害。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华盛顿州分会( 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 of Washington)的技术政策项目主任詹妮弗·李(Jennifer Lee)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不论是否有家可归,都应该享有对个人信息的保护。作为收集有关无家可归者的数据的组织,有责任将这些信息保护到最高程度。」
她还补充说,一旦个人信息被泄露或公开,就很难控制它的去向和使用情况。李说︰「虽然收集数据可能是为了帮助人们或实现某种良好的目的,但在信息泄露或被滥用的情况下,可能会对个人和群体造成不利影响。」
通过公开记录申请获得的电子邮件显示,帕蒂诺在今年春季曾进行了游说,目的是为了获取无家可归管理信息系统客户级别的数据,以指导「华州回家之路」的「锚定社区计划」(Anchor Community Initiative,ACI)。这个计划与「无家可归预防和转移基金」以及「青年转移基础设施」项目是不同的。
该提案中写道︰「ACI的基本理念是在社区层面建立和使用实时、高质量的数据。这些数据将提供准确、及时的信息,帮助ACI社区采取针对性的措施,以减少和预防年轻人的无家可归问题。」该提案后来被「华州回家之路」撤回。
请求中写道,数据「将包括种族、种族、性别和性取向等人口统计信息,用于辅导锚定社区,并帮助它们建立数据素养和数据处理能力。」该数据将供「由『华州回家之路』创建的仪表板,以整合各种数据,以便更好地解决无家可归问题和不平等现象。」
最后,请求中还强调︰「『华州回家之路』将保密地保存客户层面的数据,并不会公开发布。」
Photo by Jon Tyson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