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Y编译)随着美国政府开始向学校提供联邦疫情纾困资金,无止尽的电话也开始纷至沓来。
许多科技公司都渴望展示他们的软体正是学校需要的解决方案。最重要的是,他们特别强调他们的软体不会对学区的现有预算产生任何费用,因为学校可以利用他们获得的新联邦资金来支付这些费用。
这些科技公司确实向学校提供了他们的软体,而且这是在非常大规模和重要的程度上进行的。
《美联社》对公共记录的分析发现,许多最大的学区在应对大流行期间花费了数千万美元购买科技公司的软体和服务。这些包括购买应用程式、游戏和辅导网站的许可证。
尽管学校采用了这些计划和软体,但它们缺乏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些计划对学生的帮助。另外,一些新引入的软体几乎没有被学生使用,显示这些资源没有充分发挥作用。
尽管国会为学校提供了创纪录的1900亿美元,但并没有要求学校公开报告每笔单独的购买。这意味着学校在如何使用这些资金方面拥有更多的自由度,而不必公开详细的购买细节。
《美联社》要求全美30个最大的学区提供由联邦大流行救助资金资助的合约。其中大约有一半的学区提供了相关记录,记录中详细描述了各种软体和技术,这些软体和技术统称为「教育技术」。而其他学区则没有回应或要求支付数千美元的费用来提供这些记录。
拉斯维加斯地区的克拉克县(Clark County)多间学校与12家教育技术咨询公司和企业签署了至少7000万美元价值的合同,为期两年。这些合约涵盖了多个领域,包括学习应用程式Achieve3000、促进英语学习的Age of Learning、线上辅导平台Paper和用于学习应用程式Freckle和MyON的Renaissance Learning等。
在大流行期间,学校开始采用线上教育,这导致了科技公司的繁荣。这些公司的收入急剧增加,而投资者纷纷向新创公司投入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
同时,曾在教育科技领域工作,后来离开了这个领域,现时帮助学区更有效地使用技术的克里斯·瑞恩(Chris Ryan)指出,这些新技术配备了自动化销售工具,使行销人员能够透过电话、电子邮件和定向广告不断地接触教师和学校领导,从而更容易吸引他们注意并推销他们的产品和服务。
瑞恩说︰「这种市场行为可能具有掠夺性质(即一些公司可能采用过于侵略性的方式推销他们的产品和服务),但与此同时,学校迫切需要解决教育科技方面的问题,因此愿意考虑各种解决方案,因此各种公司有机会提供他们的产品和服务。」
在威斯康辛州乡村地区尼库萨(Nekoosa)的学校办公室里,电话和电子邮件开始传递给了业务经理林恩奈特(Lynn Knight)。
她表示︰「我理解这些科技公司也需要开展业务,但当学校有可用的资金时,这些公司的营销活动变得像吸血鬼嗅到鲜血一样迅猛和贪婪。」她还指出,学校收到了大量的来电,数量之多令人难以置信。
这个行业缺乏充分的研究和实证数据支持,但支出却持续增加,推动了这个产业的成长。
EdTech Evidence Exchange的创始人和前首席执行官巴特·埃普斯坦(Bart Epstein)说︰「这些资金被用于各种各样的产品和服务,但并没有根据这些产品和服务的品质、公平性或证据来进行分配。相反,这些资金几乎完全是根据市场营销、品牌和人际关系的强度来分配的。」
许多学校购买了软体,以便与家长沟通,并进行远距教学。但一些最大的合约被授予了那些承诺帮助孩子在学习上赶上进度的公司。
克拉克县校区在Achieve3000的应用程式上花费了超过700万美元。其中一些应用程式被广泛采用,例如年轻学生的识字应用程式Smarty Ants。
但其他一些应用程式则没有广泛使用。例如,耗资200万美元的数学应用程式Freckle,被不到一半的小学生使用。而当他们确实使用它时,每次使用的平均时间不到五分钟。
该学区不愿意接受访问。
一些拉斯维加斯的家长认为,应该将有限的资源用于解决更紧迫的问题,例如改善学校的基础设施和填补教师职位空缺,而不是投入大量资金购买教育软体。
洛雷娜·罗哈斯(Lorena Rojas)的两名十几岁的孩子在该学区上学,她说︰「如果学校没有足够的老师来授课,拥有所有这些软体有什么意义呢?」
教育科技在疫情支出中所占份额相对较小,克拉克县发布的科技合约金额约占其120亿美元的联邦援助资金的6%左右。尽管如此,几乎所有学校都在科技上花费了一些资金。
随着学区逐渐使用完他们的疫情援助资金,人们对这些投资是否真正产生了预期的效果存在不同意见,没有普遍的一致看法。
Edmentum公司声称使用其程序的克拉克县学生在标准化测试中表现更好。可是,一项针对ThinkCERCA识字课程的研究发现,该课程对学生的测验分数没有影响。
一个国际研究团队在九月发布了一份报告,指出教育科技通常未能实现其潜力。根据哈佛大学以及挪威和德国的大学的研究人员表示,由于缺乏监管和激励机制,这使得科技公司不愿或无法证明他们的产品在提高学生学业成绩方面的有效性。
联邦政府在监管或干预教育科技业方面采取的行动非常有限。
教育部敦促学校使用经过验证的技术,同时提供了一个评级系统,用于评估产品的证据和有效性。评级系统中最低的层级相对较容易达到,要求公司必须提出产品的合理性,并计划研究其有效性。然而,研究发现,绝大多数受欢迎的产品甚至无法达到这一标准,这意味着尽管有评估系统存在,但大多数教育科技产品在证明其有效性方面仍然存在问题。
埃普斯坦指出︰「对已经花费了多少钱以及这些资金如何使用几乎没有进行适当的核算。你可以将这种情况称为管理不善、缺乏监督,甚至可以称之为危机。这些问题可能导致资源的浪费和不透明。」
埃普斯坦呼吁联邦在教育科技领域加强监管。
这位非营利组织执行长说︰「一些公司销售了数额巨大的产品,但他们可以明显看到实际上这些产品并没有被学校或用户广泛采用。」
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Louisville),教育科技合约总额超过了3000万美元。杰斐逊县(Jefferson)学区与线上辅导平台Paper和FEV签订了总额为770万美元的合同,用于线上教育服务。还有数百万美元的资金被用于购买像Edmentum和ThinkCERCA这样的公司提供的软体,用于增强课堂教学。
杰斐逊县学区拒绝了采访请求,并称大多数合约都是由已经离职的官员批准的。当《美联社》要求提供有关购买的使用和有效性的记录时,该学区表示没有这些记录可提供。
该学区表示,他们计划将今年视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学区的一份声明说︰「我们将收集基线数据,并由新的学术领导团队进行分析,来评估他们已经实施的教育科技项目,以了解这些项目对学生的学习效果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在马里兰州的乔治王子县(Prince George’s),课程总监基亚·麦克丹尼尔(Kia McDaniel)花了很多时间筛选关于采购教育科技产品的提案。她的团队试图专注于那些有独立的科学研究数据或实验证据支持其有效性的软体产品,但对于许多产品来说,这并不存在。
她表示,在缺乏独立研究支援的情况下,她们必须根据销售团队或研究团队所提供的产品性能的资讯来做出购买决策。
学生使用一些应用程式取得了进步,但其他应用程式没有引起学生的兴趣。例如,学区花了140万美元购买了IXLLearning提供的学习支持,但几乎没有学生使用它。同样,另一个线上辅导的合约也没有能够吸引学生的兴趣。
该学区打算重新评估其教育科技合同,撤销那些未能满足其需求或效果不佳的合同,同时扩大那些能够提供良好教育结果的合同。
即使在大流行病爆发之前,就已经有证据表明学校在管理科技方面有困难。2019年,教育科技公司Glimpse K 12进行了一项研究,发现学校平均而言没有使用其67%的教育软体许可证。
前教育科技行销人员瑞安认为,归根究底,没有一种技术可以百分之百保证取得某种结果。他用「荒野西部」(Wild West)来比喻教育科技领域的情况,即这个领域充满了混乱和不确定性,就像19世纪美国西部的未开发地区一样。
在众多教育科技的发展和推广中,要找到真正有效的方法可能并不容易。他指出︰「真正有效的方法是与学生进行直接的教学互动,一种传统但经验丰富的教学方式。」
Photo by Arthur Lambillotte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