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Y編譯）2019 年 8 月，住在西雅圖東湖（Eastlake）的維拉·哈靈頓（Vera Harrington）將四分之一杯母乳交給了一組研究人員，該組研究人員一直在調查一類已入侵人體、最普遍的化學物質。這類受關注的化學物質被稱為全氟烴基和多氟烷基物質（Per- and polyfluoroalkyl substances， PFAS），幾十年來一直被廣泛應用在消防泡沫、化妝品、不粘鍋、雨具、某些類型的食品包裝材料、甚至牙線產品。
該項研究邀請了 50 名居住在普吉特海灣地區的初為人母，而哈靈頓便是其一位。今年 4 月，她取得了研究結果報告，發現她的母乳樣品中含有九種 PFAS，濃度更達到 146 PPT，略高於所有 50 名參與者的 121 PPT的中位數。這對於現已懷有第二胎的哈靈頓來說，調查結果令她震驚。在閱讀研究結果的過程中，她開始疑惑 PFAS 是如何積累的，以及如何避免這些化學物質。
基於機密及隱私保護，臨床研究通常不會公開參與者的資料。但哈靈頓決定通過接受《西雅圖時報》的採訪，以幫助提高公眾對 PFAS 的認知。
哈靈頓是一名馬拉松和越野跑運動員，同時喜歡食用有機食品。她盡可能注重健康，但 PFAS 可能是從耐污染性家具或地毯等中接觸到。她更發現為照顧女兒而購買的搖椅可能有一種新配方 PFAS 的防污塗層。
「我以往的生活並沒有試圖避免這些物質，因為我不知道它們會影響我和我未來的孩子，」哈靈頓說。
哈靈頓現時正在為將於 10 月份出生的第二名孩子做準備，並計劃再次進行母乳喂養。她正在考慮棄掉那個搖椅，還想在清潔地毯時不用任何化學清潔劑。她希望到時候，母乳中 PFAS 濃度會有所緩解。
長期接觸這些化學物質對健康的潛在影響有多少，是美國國立衛生院（NIH）和其他組織正在進行的研究重點。儘管在過去的 20 年裡已經了解到 PFAS 是持久性污染物，但對於那些物質以及什麼水平會對健康構成重大的威脅，仍然存在不確定性。通過動物試驗，已知一些全氟烴基和多氟烷基物質會增加肝毒性的風險、破壞免疫和內分泌系統，以及降低出生率。
當然，令人不安的發現並不意味著應該迴避母乳喂養。該研究的合著者和其他健康研究人員表示，哺餵母乳的好處，包括可保護嬰兒免受疾病感染和增強嬰兒的抵抗力等，仍然遠遠超過這些化學物質對嬰兒造成的風險。
該研究的合著者、華盛頓大學醫學中心教授席拉·沙迪亞那拉亞那（Sheela Sathyanarayana）博士說︰「證據表明母乳哺育仍然是嬰兒最好的食物，並且有許多好處。」沙迪亞那拉亞那的研究著重於環境與兒童健康。
PFAS帶來的「後遺症」
據《西雅圖時報》，PFAS 發明問世於 20 世紀中葉，由超過 4,000 多種化學物質及其分解成分組成，其中許多分子中存在很强的碳原子和氟原子鏈，使它們能夠在環境中持久存在，並為它們贏得了「永久化學物質」的綽號。
美國一些有記錄的嚴重污染事件，都與使用 PFAS 的生產設施或行業有關。例如化學工業公司杜邦（Dupont）位於西弗吉尼亞州帕克斯堡（Parkersburg）的工廠，在生產特氟龍的過程中污染了附近的水源。2017 年，杜邦和其分拆分出來的科慕公司（Chemours）同意支付超過 6.7 億美元，以解決俄亥俄州和西弗吉尼亞州居民提起的 3,500 多起訴訟。這些訴訟指控釋放到空氣、地下水和地表水中的 PFAS污染，危及他們的健康。
PFAS 已廣泛用於全國各行各業，美國環境工作組（Environmental Working Group，EWG）上週發布了一項根據聯邦數據的審查，確定美國有近 30,000 個疑似有排放 PFAS 的工廠。
在華盛頓州，伊瑟闊（Issaquah）和惠德比島（Whidbey Island）以及皮爾斯縣（Pierce）和斯波坎縣（Spokane）的一些供水系統（飲用水）中，發現了含有高水平的 PFAS；EWG 指該污染來自消防部門訓練中使用的消防泡沫。華州當局已針對這些化學品提出了新的監管標準。此外，華州更是全美第一個通過法律，逐步禁止在食品包裝和消防泡沫中使用 PFAS 的州。
這些化學物質可以透過多種途徑進入人體，包括食物、食品包裝紙或飲用水，以及吸入受污染或含 PFAS 塗層材料的灰塵和空氣。一項調查表明，有 98% 美國人的血液內發現 PFAS。PFAS 可從血液中移到組織、可通過胎盤進入胎兒，還有污染為胎兒提供營養的乳汁中。
哈靈頓參與的研究是由印第安納大學、華盛頓大學兒童研究所和西雅圖非盈利機構 Toxic-Free Future，一起合作共同研究的。他們的研究結果通過了同行評審，並發表在 5 月的《環境科學與技術》（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上。這項是自 2004 年以來在美國進行的第一項分析母乳樣品中 PFAS 水平的研究，報告稱結果喜憂參半。
美國製造商不再生產全氟辛烷磺酸（PFOS）和全氟辛酸（PFOA），因此，該兩種人造化學品的水平不到 2008 年一項研究的一半。但是這兩種化學物質都可以在人體內存留多年，而且，仍然佔 PFAS 污染總量的近 40%。
然而，碳分子鏈較短的新型 PFAS 的濃度高於早期研究，其他國家的研究人員也發現了這一趨勢。 其中兩種，PFHxA 和 PFHpA，在普吉特海灣地區大部分參與者的母乳樣本中都被檢測到。
印第安納大學的研究合著者兼副研究科學家阿米娜·薩拉莫娃（Amina Salamova）博士說︰「這些發現明確地表明，在過去十年中，較短鏈的 PFAS 含量有所增加，正在人體中積聚。這意味著我們需要解決整個類別的 PFAS 化學品，而不僅僅是用途的變化。」
逐步淘汰
據 Toxic-Free Future 稱，PFAS 污染的不斷蔓延，已促使企業承諾不再使用 PFAS 當中的任何一種物質，其中包括八家年銷售額超過 1300 億美元的快餐和連鎖餐廳。
2020 年，Toxic-Free Future 和 Mind-the-Store 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麥當勞的小型油炸產品包裝袋、巨無霸包裝盒和餅乾袋中均含有 PFAS。其後，引起一項請願活動，敦促快餐連鎖店停止在包裝中使用 PFAS。麥當勞於今年宣布，在 2025 年之前，將停止在所有包裝中使用用於抗油脂的 PFAS。
Toxic-Free Future 已向華州立法機構遊說，採取立法行動來遏制 PFAS 產品的使用。其中一項在 2018 年提出的法律，要求生態部（Ecology Department）立法禁止在食品包裝中使用 PFAS，因為已經找到了更安全和具有成本效益的替代品。
在今年 2 月份發布的一份報告中，生態部公布了四種食品包裝的替代品。生態部化學家雷·伊頓（Rae Eaton）表示，這意味著到 2023 年 2 月，包裝/襯墊纸、紙盤、披薩盒和紙質食品船托盤，必須不含 PFAS。
生態部已開始第二輪評估，這可能會導致對替代品的要求更多。該部門還正在制定協議，將已經過處理的廢水污泥，即生物固體（biosolids），散佈到農田前進行 PFAS 測試。
與此同時，為響應 Toxic-Free Future 提交的請願書，華州衛生部正準備發布針對覆蓋該州大部分人口的飲用食水系統中，五種 PFAS 化學品的「行動水平」（Action Level）方案。當供水系統的管理人員發現超過建議的水平時，當局必須通知用戶並繼續進行監控。當局可能有資格獲得聯邦援助，以安裝可以吸收污染物的過濾器。這些水平範圍從 PFOA 的10 PPT 到 PFBS 的 345 PPT，後者會更快地從人體中被清除，但已被證明會影響小鼠的甲狀腺和發育。
預計該標準將在今年年底前落實，以保護飲用食水安全。